十一月末，江川离开了刚实习一个月的小公司，回到了宿舍。
看着大包小包归来的江川，张扬一边劈里啪啦地敲着键盘，一边笑道：“还是川少好啊，知道回宿舍看看我，其他两人早就乐不思蜀了。”
江川本来还挺郁闷的，听了张扬的调侃，心里轻松了不少，“要不扬哥介绍我去你家厂里上班？”
“我们家小县城五金厂，累的很，还是外面好。”
“你毕业后不回去？”
“不回去，我爸说让我回家在每个岗位都做一两个月，我吐了，那哪成，我还是希望在外面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，先玩个几年。”
江川表示两人不是一类人，这一方面没有什么共同语言。
“你呢，怎么回来了，干不下去了？”
张扬哪壶不开提哪壶，江川瞬间怒气上涌。
“想起来就来气，公司转业务了，我们一众码农就全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。”
“工资结清了吗？有赔偿吗？”
“工资倒是结清了，不过没有赔偿，其他人都没要就走了，我想着也不过一个月，就算了。”
张扬点了点头，突然推开了键盘，神秘兮兮地凑向江川：“要不，我们一起出去做做零时工？”
“你有门路吗？”江川还是想找一份上班打卡的稳定的工作。
张扬瞬间来劲儿了：“打开手机点开菠萝包APP，千万零时工任你挑选！”
江川嘴角抽搐，什么莫名其妙的APP，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？
在江川怀疑的目光中，张扬双手合十：“相信我，兄弟！今晚是平安夜，我向耶稣起誓！”
江川能说他根本不信外国神吗？话说，耶稣到底是神还是人？
圣诞节来临，学院里也有模有样的办起了圣诞晚会，不过这一切都与江川无关了，他被张扬忽悠到了市里大商场外发传单去了。
寒风咧咧，江川打了个哆嗦，目光幽怨：“靠，你怎么不找个里面的工作，外面多冷。”
张扬吸了吸那莫须有的鼻涕，装傻一般地笑着：“这不，好工作都没咱的份啊！竞争太激烈了，给我介绍的老哥自个儿都忙晕了，下次，下次一定，找个轻松舒服的，再坚持半小时。”
“主人，主人，来电了！主人，主人，来电了！”张扬那奇奇怪怪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。
“张扬，你们俩在哪呢，传单发完赶快来我这，我这缺两个人，帮个忙，双倍价钱。”
江川张扬相视一笑：“还等什么呢，走喽！”
两人风风火火地奔向商场，手中剩余传单塞进了裤腰旁。
不远处一群人穿着不同的外皮套，排成一排，介绍工作的老哥正站在前面说着什么，激情昂扬，手舞足蹈。
江川两人放慢脚步走了过去，那老哥一见到两人，脸上的笑容像菊花一样绽开：“可算来了，穿上穿上，一会儿跟着大部队一起走，道具都带好，传单照样发！”
“感情还是发传单啊！”张扬假装哀嚎。
“有的发总比没的发好，里面总比外面好，钱多总比钱少好，你说是吧！”那老哥说话不带喘气的。
江川在那老兄的抱怨中得知，居然是找人的时候少找了两个人，不是什么意外导致少人的，就是这么低级的错误，他连吐槽都懒得吐槽。
来的时候是两个人，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两头驯鹿了。
“喏，你们俩就在这一块，别干呆着，要动起来，摇起来，手上的气球晃动起来，手里传单发起来。”
江川转动了大半个身子，看到了一旁的张扬，陡然间失去了两旁的视野还是有些不习惯的，但一丝丝的新鲜感逐渐占据了心田，不仅暖和，还挺有趣。
屁！好热啊，好无聊啊，脚要断了，手抬不起来了。
仅仅一个小时，江川感受到了比外面寒风更残酷的环境。
江川下意识的放空自己，眼前开始出现虚影，陡然几道身影出现在他眼前，虚影重合，形象变得清晰，不正是林雅和李燕吗？只是那第三个人完全不认识，她容貌姣好，气质出众，笑着的样子很有感染力，江川不能说她比明星好看，但至少是他现实生活里见过的真人中最好看的。
江川挪到张扬旁边，一巴掌拍了张扬一个踉跄，另一只手指着林雅一众人，张扬骂骂咧咧地直起身来，但顺着江川所指看过去时，顿时一手拍向江川，一手比出大拇指，江川也被拍出了一个踉跄。
“妈妈，妈妈，那两只狗狗好有意思啊！”
“那是圣诞老人的驯鹿，不可以认错哦！”
两人一头黑线，随即一起摇摇晃晃地走向李燕她们。
林雅和李燕靠的比较近，身后的女孩微微叹了口气，感觉高中好友和自己生分了很多。
李燕有些不自在：“林雅，你跟你朋友聊聊天呗，唐晚她就这么跟在后面有点尴尬，大家都不舒服。”
林雅也纠结，初高中大家都不怎么打扮，她知道唐晚很漂亮，但也仅仅是这样，没想到大学四年，唐晚一年一年的就像璞玉被精雕细琢了一般，不仅漂亮，还耀眼。她喜欢李燕这样的，李燕身材比她好，她脸蛋比李燕好，走在一起交相辉映，谁也不比谁差。
林雅脚步放慢，转身想跟唐晚联络一下感情，但是转身看见的却是一个硕大的脑袋，整个人都懵了一下。
“是驯鹿外套！”她脑袋里蹦出这么一句话。
那驯鹿往旁边挪了挪走了过去，来到李燕身边，递了一个气球过去，李燕呆呆地接过气球，随后驯鹿又递了一个气球，李燕有些不知所措，接过气球，然后从驯鹿手上抽出两张传单，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。
唐晚不禁噗嗤笑出声来，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这只驯鹿，也从他手上抽出两张传单来，驯鹿摇摇摆摆，不知道是慌张还是高兴，一拍脑袋，也递出了一只气球，唐晚更乐了，接过气球后摊开了另一只手，驯鹿往旁边瞅了瞅，随即又递过一只气球。
唐晚笑着接过，说了一声“谢谢”。
两只驯鹿互相看了一眼，一起向大厅中央离去。
林雅回过神来，笑容有点挂不住了，有些吃味。不患寡而患不均，虽然是一件小事吧，还是能引起糟糕的心情。
就在她低下头掩饰尴尬的时候，一只可爱的皮套手出现在她眼前，她下意识地接过驯鹿递过来的气球绳带，想说句谢谢却没说出口。
不过那驯鹿似乎也没打算等待这句谢谢，蹦跶两下就跟上了前面的那只驯鹿。
“好尴尬，但好有意思！我回去要跟张扬分享分享。”李燕满脸的兴奋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兴奋，或许是两个驯鹿的出现突兀，或许是他们的动作可爱，或许是那若有若无的熟悉感。
“走吧走吧，先去三楼看衣服，再去五楼看电影！唐晚看完电影你赶得回去吗？”林雅催促着，莫名的熟悉感，不过也没什么，一件小事罢了。
唐晚拽了拽两只气球，“没问题！”
晚上九点，江川和张扬两人结算了这几个小时的工资，便踏上了回校的路程，那介绍工作的老哥表示下次还想干就找他，完全没问题。
“江川，江川，李燕她微信发我今天的事情了，你说我是捅破还是不捅破呢？”
“说呗！”
“可是我想等个更好的时机啊，吓她一跳。”
“那就不说呗！”
“可是我忍不住啊！”
“那就说哩!”
“我想再忍一忍！”
“那就不说哩！”
“可我真的忍的很难受！”
“那你去死吧！”
。。。。。。
回到校门口时，已经是半小时后了，校外的门店还开着一些，其中一家水果店的灯光最是明亮。
张扬一拍脑袋：“完，忘了给李燕买礼物了。”
江川露出了单身人士的胜利笑容：“那边还有几家店没有关门，你去买呗，我买点水果。”
张扬飞奔而去。
江川走进水果店，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鼻尖。他看了两圈，问道：“老板，还有平安果吗？”
“平安果？平安夜过了啊，小兄弟想买苹果？”
“不了！”
江川想买平安果，就是买给自己讨吉利的，他不是很喜欢吃苹果。
老板念头一转：“平安果有，昨天包装好的还有几个，我这就给你拿来。”
江川提着小苹果，张扬拎着小礼物，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了校园。
“唉，六子，我从老家树上摘下来的那颗通红的果子呢？”
“什么果子，没见着啊！坏了，不会是包成平安果卖了吧！”
“去去去，再找找，要真给人买了去吃出毛病来，那可不是小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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